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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0章 秋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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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0章 秋雁

孟延禮剛走至前院, 見到孟臨泉正在院子裏練劍,將一套劍法舞得虎虎生風,氣勢十足, 遂駐足看了半晌。

孟臨泉一套劍法練完, 抽出圍在脖子上的汗巾, 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子,一側頭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孟延禮,呆了一呆,喊道:“爹爹。”

孟延禮的視線在他身上掃了一圈, 走上前來, 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
這兩掌是加了力道的, 若是個弱不禁風的, 能被他這一掌拍飛出去。

然而孟臨泉的腳下卻紋絲不動,臉上的表情也很坦然, 他出口稱讚道:“好小子, 練得不錯。”

“都是二哥教得好。”孟臨泉憨笑道,“爹爹是來尋二哥的吧?他在裏面,這個時辰差不多都在書房作畫。”

“他那畫裏是不是都畫的連丫頭?”

“嗯嗯嗯。”孟臨泉不住地點頭。

“我剛從你二哥那裏出來, 他那是犯了相思病, 咱們不用管。”他對著孟臨泉緩緩轉著圈, 這裏捏捏,那裏錘錘,像是在挑揀貨物一般,還頻頻點頭, 讚嘆道, “你二哥將你養得真好,溜光水滑, 肌肉強勁。”

孟臨泉被他捏得一時有些羞赧,忽又聽父親問道:“他教你讀書了嗎?”

“教了。”孟臨泉回道,“不過,我讀得不好,二哥看一遍就記住的東西,我背好幾天也記不住,不如練武來得痛快。”

“嗯嗯,不用跟他比,他那個腦子,咱們誰也比不上。”孟延禮不無得意地道,心想這麽好的兒子,也不看是誰生出來的,也只有他才能生得出來。

接著他胳膊往孟臨泉肩膀上一攬,帶著他就開始往外走,嘴中道:“你也老大不小了,跟爹走。”

“去哪兒?”孟臨泉半自願,半不自願地被父親帶著往外走。

“去軍營,好男兒就要馬上立功勞,日日蹲在院子裏做什麽,無趣得很。”

“爹,我的東西還在風淅園呢。”

“沒事,軍營裏什麽都有。”

“爹,我還沒有知會二哥一聲呢。”

“沒事,他會知道的。”

“爹……”

聲音漸行漸遠,直到完全聽不見。

正堂的門檻後,寒竹看了半晌,轉回身,快步走到後院書房之中,稟報道:“公子,節帥把五公子帶走了。”

“嗯。”孟澤深淺淺地回了一聲,裏面沒有任何情緒,似乎是毫不在意一般。

寒竹站在那裏怔怔然了半晌,連玉走了,飛霜走了,柏松走了,現在連五公子都走了,這個院子越來越空曠了。

孟澤深瞥見地上寒竹的影子一直未動,擡起頭來,看了他一眼,緩緩道:“他長大了,自然有自己的路要走。”

“你若有什麽想做的事情,也自去做便好。不過你母親臨終遺命,不願讓你參軍。”

寒竹“哈”的笑了一下,道:“我哪有什麽事情想做,我這輩子就想跟在公子身邊,伺候公子,等以後公子有了小公子,我再去伺候小公子。”

說道這裏,寒竹嘆道:“我說風淅園怎麽越來越冷清了呢,是別的公子小姐都成親的成親,嫁人的嫁人。就咱們院子裏沒有動靜。”

“唉,公子什麽時候可以成親啊?”

“時機未到。”孟澤深淡淡道。

“嗯?”寒竹驚喜道,“那到了時機,公子就要成親了?”

“看緣分安排。”孟澤深擡頭看了一眼悠遠的遠方天空。

零星幾只秋雁掛在天空中,慢慢移動。

秋日到了,雁兒又要往南飛了。

雁兒飛過千山萬水,從北一直向南。

江都城中的繁華街市上,兩個女子並肩而行,一個姝色無雙,一個清冽如劍。

那一身紅衣的絕色女子,微微昂起頭,看著天上飛過的大雁,呢喃道:“今年的雁兒來得晚了一些。”

“嗯。”另一個背負雙劍的女子淡淡回道。

這二人自然是蕭霽月和飛霜。

蕭霽月輕聲道:“已經一年了啊。”這一年時間過的真快,又真慢。

“到了。”飛霜沒有應和她的傷春悲秋,提醒道。

蕭霽月駐足,身側是一座三層的酒樓,樓前掛著“蟹仙閣”三個大字,兩邊還各畫了一只螃蟹,惟妙惟肖,相應成趣。

據說這兩只螃蟹還是哥哥給添上去的,她以前沒來過,最近秋日蟹盛,趁著飛霜從陽平山回來,兩人便得了閑,來嘗嘗能稱得上“仙”字的蟹。

兩人剛走進門來,掌櫃的就熱情地迎上來,笑道:“歡迎七小姐和飛霜姑娘光臨小店,我說怎麽今日枝頭上有喜鵲在叫呢,原來是七小姐大駕光臨。二位請上座。”

“嗯。”蕭霽月淡淡地回應了一聲。

掌櫃的一路領著他們上了三樓的包廂,裏面寬敞華麗,臨街的窗子收起,輕紗微攏,意境飄然。

二樓拐角處的一處小包廂中,啃蟹腿啃得正帶勁的靜臨,嘴中的半截蟹腿突然掉在了桌上。

坐在他對面的鄭言突然嚇了一跳,問道:“怎麽了?”

每次陪這個糟心玩意兒出來,他都膽戰心驚的,害怕露出馬腳。

“剛才那是蕭七小姐?那個紅衣服的。”靜臨喃喃道。

鄭言也看到了剛才從樓下過去的兩人,而且蕭霽月還微微昂了昂頭,讓他們看了個清清楚楚。

“嗯,是的,另一個是飛霜姑娘。”鄭言回道。

靜臨擡起手來,摸了摸自己的臉頰,呢喃道:“怎麽能長得這麽好看呢?那我這……”

心道,那我這張臉有點拿不出手啊,跟人家一比,那簡直是螢火與明月的差距,這還怎麽實行美.男計,那不是舔著豬臉要恩寵嗎?想想就讓人想吐。

上次速度太快,除了一身紅衣,他什麽也沒看到,還自信心爆棚,躍躍欲試了好一段時間,如今看來倒是有點像跳梁小醜了。

“你怎麽了?”鄭言看他突然頹喪下來的臉,問道。

“我覺得此計不通,蕭七小姐長成這樣,我怕是勾引不來。”靜臨喪氣道,可嘆啊,英雄無用武之地。

鄭言聽了這話,大喜,試探道:“那我送你去嶺南,嶺南的羅大小姐據說好這一口。”

靜臨看了一眼外面繁華的江都城,有些戀戀不舍,又砸吧了一下口中的美味,眉頭擰了擰,嘆道:“不行,嶺南那個窮鄉僻壤的,我去發揮不了什麽大作用,於叔父的大業添不上磚瓦。”

“那送你回河東?”鄭言又試探道。

“不行,不做出點功業來,我怎可回去。”靜臨不滿道。

“你上次從雲京可不就是毫無建樹地回去了。”鄭言小聲嘀咕道。

“那是特殊情況,我要不是逃得快,小命早就沒了。”

他一張臉糾結來糾結去,突然問道:“那個背劍的飛霜姑娘是什麽來頭?你跟我說說。”

鄭言看他毫無離開江都的意思,忍不住嘆了一口氣,道:“跟蕭七小姐一起回來的,說是海外仙山上的師姐,還有個師兄叫柏松,現在是壽州刺史。”

“從天而降?”靜臨疑惑道。

“嗯,就是從天而降。”鄭言又補充道,“也可能是人為降的,不過我們沒查到任何消息。”

“那這個飛霜豈不是她的心腹,左膀右臂。”靜臨自言自語。

鄭言還是給他搭了句話,“確實是左膀右臂,心腹中的心腹。”

“幹!”靜臨一拍桌子,豪氣道,“我去勾引這個飛霜姑娘,應該也能拿到不少消息。”

“噓,噓。”鄭言緊張道,“小心隔墻有耳,這可不是在晉州。”

靜臨再一次找回了自信,容光煥發,得意道,“我最會拿捏這種看上去冷冰冰的女子了,這次必定手到擒來。”

“你有什麽計劃?”鄭言問道。

“保密。”靜臨繼續低頭吃手中的蟹,笑道,“等我成功了再聯系你。”

鄭言戰戰兢兢地點了點頭,他自己想法子也好,上次他陪著,被砸得腰至今都隱隱作痛,使不上勁,感覺這個靜臨公子真真是克他。

他倆來得早,吃得快,三樓蕭霽月那桌菜還沒上完,他們已經吃完走了。

走的時候剛出門口,就一頭鉆進了馬車裏,樓上的蕭霽月沒能看到他們的長相。

“怎麽了?”飛霜見她往外探身,問道。

“無事,不過是幾個臭蟲而已。”說完,又盯著飛霜看了看,囑咐道,“你不會貪戀男色吧?”

“不會。”飛霜淡淡道,完全沒把這句話當回事。

“嗯,越是好看的男人,越要揍。”蕭霽月哼道。

“嗯。”飛霜應了一聲,心中想著,那最應該挨揍的應該是孟二公子,誰還能好看過他去。

兩人吃完,下樓之時,蕭霽月瞟了一眼,二樓夾角處的一個包廂,然後不動聲色地下了樓。

回到琢玉園,喚來蕭雀,吩咐道:“派人查一下今日中午在蟹仙閣二樓臨江仙用餐的兩人,是河東的探子,放長線釣大魚,爭取將他們一窩端了。”

蕭雀領命出去了。

這邊靜臨覺得自己想出了一個絕頂妙計,那就是賣慘,先喚發出姑娘的母性光輝,再圖下手。

因為怕鄭言的人對他下不去狠手,所以他一出了蟹仙閣,行了一條街,就跳下馬車走了。

說不得,他真的有點克鄭言,他走了以後,沒幾日河東在江都城內,由鄭言負責的暗探,就被人端了老窩。

他來的時日短,又一直是與鄭言單線聯系的,別人不知,鄭言咬死了沒張口,這倒是陰差陽錯的讓他躲了過去。

這一日,飛霜的公務已經交代完畢,啟程回陽平山。

剛行到了一處山林處,就聽得遠方有個漢子,一邊大喊救命,一邊狂奔,身後還跟著幾個兇神惡煞的歹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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